在今年2月開啟了首次的STUPIN交換工作室駐村的模式,在地球兩端截然不同的城市,一座位在太平洋的熱帶島嶼—台北,台灣,一座迎著大西洋海風的歐陸國度—波爾圖(Porto),葡萄牙,與我交換工作室駐村的葡萄牙藝術家Filipe Cortez,是2016年在紐約透過朋友介紹認識,他也曾在紐約Residency Unlimited駐村機構駐村過半年時間,這趟2個月台北駐村旅程,Filipe Cortez順道去了東京、香港、澳門,體驗這些亞洲不同的城市,對他從未來過亞洲的藝術家而言,所有體驗都是相當獨特的,他笑着說最特別的事,是他很久沒有說葡萄牙語了,在台北駐村期間,他試圖找尋在日據時代留下的歷史遺跡,卻很不容易,最終在台北車站旁北門附近的台鐵眷村找到適合素材,他的作品透過乳膠薄膜、矽膠翻模與石膏這些媒材,將殘留著老台北與日據時代痕跡的廢墟記憶凍結封存,訴說着在這城市逐漸遺忘的歷史記憶,而我從台北來到波爾圖這座美麗的酒莊古城,也是我第一次來到葡萄牙,從這些許多斑駁的世界文化遺產的古蹟中,歷史記憶的痕跡隨處可見,葡萄牙曾經16世紀航海時代的霸主,因而留下許多輝煌的歷史建築,這些輝煌的歷史也只能從城市的面貌去緬懷,透過不同城市記憶的方式去保存。
在波爾圖駐村期間,每天跟當地的小販購買報紙順便練習幾句葡萄牙語,回到工作室將報紙上的影像與文字,重新拼貼在象徵遊牧的STUPIN帳篷上,讓駐村的記憶有個可以棲居的歸屬,在每天的往返工作室的路途上都會經過許多美麗的瓷磚牆與充滿歷史記憶斑駁的牆面錯落交織着,這屬於葡萄牙獨有的街道風景,在這交換駐村期兩個月的期間,有別一般駐村機構對藝術家的職務上的關係,更像是朋友般的情誼,這次交換不僅僅是分享彼此空間,更是種心靈空間的置換,在駐村期間,彼此同時都在經歷一種不同文化與生活模式的衝擊,也透過彼此的雙眼重新觀看原本自己熟悉的城市,從原本陌生而逐漸感到熟悉的共感經驗,更像是一張重複曝光的相片,記錄着一段故事兩種不同的記憶,如果一張底片的生命 是記錄着一個即將消失的記憶,那重複曝光就是讓這記憶延長,也許記憶終將不再是記憶,而是疊成一段未完的故事,故事終將被訴說著,才能找到它生命的價值。
對藝術家而言,駐村很重要的是如何聯結當地的人脈資源,在這次的交換駐村的模式,則是以展覽的呈現型式,將畫廊空間轉化為藝術家工作室,藉由孕育作品的第一線、後端展示,甚至販售場域的同時發生,探討藝術家、作品及空間狀態屬性三方交互之間的關係,Filipe Cortez在台北駐村期間,透過駐村的展覽形態,不但能同時間接觸到畫廊,策展人,藝術收藏家,觀眾,更結交了許多朋友,而在波爾圖駐村的同時,也透過Filipe的引薦認識了當地的藝術家與畫廊的資源,而這樣的彼此交換資源的模式中,也為彼此建立更深厚的情誼,在離開波爾圖的最後一天,拜訪了Filipe Cortez大哥所開的傳統葡萄牙料理餐廳,位在海灘旁邊非常雅緻的餐廳,剛好巧遇了他父母親在用餐,跟她家人聊到他在台北駐村的狀況,離別前他的母親給我一個暖暖的擁抱,讓我感受到家人在背後支持着他創作的力量,回到台灣後,在Filipe Cortez離開台灣的最後一個晚上,帶他回到我的故鄉—高雄,也見到了我的家人,這次的駐村不但是分享彼此所擁有的,更是走進彼此的生活裡,豐富了彼此的生命,也在彼此眼中窺見不曾凝視過的城市角落,台北/波爾圖不再是那彼此熟知的那座城市,而是在彼此眼中看見了另一座城市,也看見另一個自己。
在波爾圖的駐村旅程當中,意外的發現了一處廢墟的工廠,而在廢墟中所有的空間都被各式各樣的植物給覆蓋着,成為一座廢墟花園,每株植物都在適切地位置找到適合自己生存的方式,在有陽光照射的角落,有花朵綻放著,在地窪積水處苔蘚遍佈了整個地板,在廢棄零件的洞口裡蜜蜂正在築巢建立起屬於他們的窩,空間的功能並不是被他原本被賦予的狀態,而是在它被徹底釋放原本的功能後,空間才完整了屬於它該有的樣貌,透過這樣的觀察與體現,在STUPIN這平台,它不僅是我對現有的環境結構的一種提問,更是試圖在這僵化的結構裡重新解構它,透過分享彼此的空間與資源,在現有的體系中,找出一種全新的可能性,也帶來更多駐村的可能性,讓每位藝術家的工作室都是一個駐村單位,每位藝術工作者也都能成為當地的文化導遊,透過共享的方式,每座城市都將是屬於你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