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橋頭的這個月,剛好是陰雨不斷的時期。在出發前,還剛好來了個颱風,以致延遲了抵達的時間。說實在,一開始是沒有準備好的。已經習慣了「充實」(或者說常規之上)的生活,反而對於要脫離軌道有些微抗拒。經過了漫長的車程,從臺北抵達高雄後,奕臣親自來載我,路途上與我分享自己打造這個駐地的理念以及橋頭的種種。頭兩日,奕臣帶我去吃了南部有名的丹丹漢堡,試著理解南部的口味。此外,他更領我遊歷了橋頭重要的經典糖廠。這其中讓我覺得最重要的便是他帶我認識糖廠內的藝術機構白屋以及其負責人政億。
當天下午,我就參與了白屋舉辦的講座,主題是台灣田野學校在嘉義的地方創生。這樣的開頭,讓我感覺到高雄這個我不理解的地方,默默地有些充滿意義與人情的事情在發生。第一次來橋頭,就和(似乎是)唯二有駐地機會的機構連結,感到欣喜。當天的講座,也讓我感覺不僅是橋頭,嘉義這個我更不認識的地方也有人在以藝術耕耘著。
我過往在德國、美國、新加坡都有駐地的經驗,卻發現,這是我第一次在臺灣駐地。有股很深的感受是,其實我不了解臺灣。於是,這次能夠在臺灣,還是一個我相對不熟悉的地方駐地,我感到十分有意義,以及幸運。尤其,這幾年,我不再將藝術視為產品與產業,也因此不再專注於狹義的藝術創作,而是將藝術轉化為教學,甚至是更廣袤的生命哲學。「無所視事」因此提供了一個絕佳與特殊的機會:藝術家回歸自我修復與純粹生活。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每日騎著奕臣與其母親慷慨提供的腳踏車在橋頭穿梭。還記得我第二天便起得極早,感覺自己的生活有了新的泉水。每到新地,首先要先理解當地的飲食。我從早餐開始研究,再到橋頭被推薦的各類餐廳,最終找到了自己真心很喜歡的餐館時,感覺自己與這個地方有了某種特殊的連結(尤其我其實是一個不甚在意美食的人)。此外,郭媽媽給了我一整袋的蛋,讓我又振作起來做菜,與自己的食物連結。這個月,我是真正意義地無所事事,而只是純粹地將自己放置在一個全新的生活脈絡中,去體驗自己生命的可能性。不過,我倒是帶著Pokémon Go,打算來南部成為一個優秀的寶可夢訓練師,也因此我常常為了可愛的寶可夢們騎著腳踏車飛馳在橋頭街頭。這成了三十一歲的一道荒唐卻有力的刻痕。
在過程中,懶惰如我,也終究走出橋頭,去了高雄市立美術館以及駁二藝術特區。真心非常喜歡這種不帶特定目的而只是沈浸在一個環境裡的感受。尤其,前往高雄市立美術館之時,他們正在展出《悍圖25年》以及《南方作為衝撞之所》這等與臺灣藝術史以及在地脈絡如此相關的呈現。
最後,待到即將離開之時,一反初始的態度,我竟微有惆悵之情。我想,這一個好的駐地以及地域所有的魅力。真心感謝奕臣的青睞與幫忙,白屋的負責人政億大哥的熱情,以及郭媽媽(鍾瓊惠女士)常在百忙中溫暖送予我各種食物。
「無所視事」,才能更好地忖度「將藝術作為存在的方法」。